Moore🎈

目前不追星,想捡父子垃圾

Orange.

※影山飞雄×日向翔阳

※时间线——三年级文化祭

※人物可能会OOC,看看就好

※祝丫总生日快乐!




1.

“影山。”日向翔阳抛起手里的排球,“从刚才开始我就在意得不得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影山飞雄撸起袖子,不耐烦地回道:“啊?有话你就直接说啊。”

日向翔阳稳稳地接住球,回头一脸认真地盯着影山飞雄:“你今天为什么戴着口罩?我以为你感冒了,但是你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感冒的样子,也不像是花粉症。”

“啧。”影山飞雄咂嘴,“你就不能认真热身吗?没事总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就是在意得不得了所以才问你的啊!”日向翔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哪里有人戴着口罩热身的啊!”

山口忠看他们俩快要吵起来,只好赶紧过去拉开他们劝架。

“你要是感冒了赶紧回家,别传染给别人。”月岛萤跟在后面看,慢悠悠地说一句:“再说了,今天是文化祭的活动,你们为什么还要热身啊。”

“啊?!我没有感冒!”影山飞雄恶狠狠地瞪了月岛萤一眼。日向翔阳趁着他回头瞪月岛萤,连忙上去把他的口罩给摘了下来。

三人看到影山飞雄右脸下方已经凝固的伤痕,大概明白影山飞雄应该又是在某处逗猫失败后被挠了。日向翔阳看了看手上的口罩,又看了看他的伤口,最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影山飞雄的肩膀,“影山,don’t mind!”

影山飞雄被气得不轻,骂骂咧咧地伸手去抓他的头,日向翔阳像是早知道他会来这一套,身体已经练就了下意识将对方的两只手抓住的技能。

“你们消停会儿,现在重要的是要解决这个伤痕的问题啊!”山口忠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的奖……其中一个门面担当被划破脸了啊!”

“主将有时候也会说出一些很现实的话呢。”学弟A小声说道。

“嘘,今年文化祭活动第一名的社团有额外的部费奖金,所以主将才这么拼的。”学弟B小声回道。

“啊!我有办法!”日向翔阳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了一张橘色的创可贴,仔细一看上面还印着可爱的橘子图案。他撕开包装纸正准备给影山飞雄贴上,遭到了对方的强烈拒绝。

眼看他们又要打起来,山口忠赶紧上前将他们俩都摁住,“影山,贴上吧。不然我们的奖……活动就完蛋了!”

“……”影山飞雄皱着脸,最后还是乖巧地接过了那张橘色的创可贴。在一旁看着的人看到他贴上的样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月岛萤更是嘲笑和图案创可贴能这么不般配的人也是很罕见。

影山飞雄被他气得牙痒痒,伸手想赶紧撕下来,忽然觉得后背一凉,回头看到山口忠和善的笑容,他只好又放下了手。

平常心,平常心。影山飞雄不停地在心里劝解自己。

日向翔阳从影山飞雄的旁边钻进来,仔细地盯着影山飞雄的脸看,他的刘海有点过长了,他甩了甩头发,露出被刘海遮盖的眼睛,再次因为影山飞雄和橘子图案创可贴的组合又笑了起来。

日向翔阳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影山飞雄被忽然映入眼前的脸激起心里一阵悸动,“唰”地一下热血上头,脸红了一大片。

旁人以为他是因为创可贴而害羞,都围在他隔壁夸创可贴可爱。

影山飞雄却听不见周围纷纷扰扰的声音,脑海里只有眼前这张笑意盎然的脸。他看着日向翔阳弯弯的眉眼逐渐靠近自己,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细汗,眼睫毛不算太长却很浓密,眼眸中倒映着自己因悸动而惊愕的脸。

好近!可是他的眼里只有我——但是太近了!影山飞雄一边想着一边闭上了双眼。大脑里却突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双眼如果永远只注视着自己就好了。

日向翔阳飞快地在影山飞雄的创可贴上留下什么,他没想到对方会乖巧听话地留在原地任他摆弄,画完后有些许错愕。他抬手在影山飞雄的眼前晃了晃,后者依旧没什么反应,他只好用力拍掌,发出“啪”地一声,影山飞雄总算从呆滞中醒来了。

“你突然干嘛啊!”影山飞雄被吓得后退了几步,看到日向翔阳手上的签字笔,像炸毛的猫一般哇哇大叫,“你在我脸上画了什么!”

周围的人笑得更开心了,最后是谷地仁花于心不忍递给了他一面镜子,影山飞雄终于看到自己脸上的创可贴,画着一个螺旋状的小太阳。

影山飞雄的脸又“唰”地一下红了,这个画在他脸上的小太阳,让他忍不住多想,好像日向翔阳在对外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似的。

他想到这里好胜心忽然就上头,抓过签字笔也要往日向翔阳的脸上画印,日向翔阳看他来势汹汹的样子,本能地感觉情势不太妙,他拔腿就跑。影山飞雄本来还在走,看到日向翔阳跑起来,他也拔腿就追,一下子体育馆闹得人仰马翻,最后还是山口忠和月岛萤把他们俩分开,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其实挺可爱的呀,这个小太阳。”谷地仁花忍不住安慰道,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看,平时影山的气场都比较不太好接近,但是今天怎么说呢,看起来柔和了很多哦!”

“说不定现在去摸路边的猫咪也不会被挠了呢。”月岛萤打趣道。

山口忠看到影山飞雄瞪着月岛萤,知道他又要发难,赶紧转移话题:“啊不过,日向你为什么要给他画小太阳?”

“就跟小狗抢地盘要留下自己的印记一样的东西吧。”月岛萤耸了耸肩。

“才不是呢!我也不是小狗!”日向翔阳大喊道,“我们家只要受伤了贴创可贴,都会画一个的。妈妈说画了这个会好得快一些,这是我们家的魔法哦!”

“日向……你们家居然还会魔法吗?”影山飞雄听得一愣一愣的。

月岛萤面无表情地吐槽:“你这句话就跟问圣诞老人什么时候来的小孩子一样充满了童真呢。”

两个人却异口同声说道:“圣诞老人当然是圣诞节的时候来啊!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月岛萤默默扭头看着山口忠,一脸“我累了不想再吐槽他们”的神情,山口忠笑着打断他们,表示时间不多了,打发他们赶紧去准备活动。

周围看闹剧的人也跟着散了,在体育馆的部员们终于开始文化祭活动的准备工作。

——乌野的文化祭就要开始了。


2.

山口忠特地给影山飞雄划分了一块签名的区域,他甚至还做了拍照场地,虽然不过是在横幅下放了一个记分牌和两张椅子而已,但是气氛很足,来访的人们都堆在那儿拍照留念了。

有很多人进门后,对脸上贴着一张橘子图案创可贴的影山飞雄感到又惊又喜,女孩子们因为看到与平时不一样的影山选手感到非常开心,而男孩子们则表示从来没见过一脸正经却贴着卡通图案创可贴的人,总感觉有点震惊。

去签名的人一半都憋着笑,影山飞雄第一次感受到了谷地仁花口中所说的“柔和气场”是怎么一回事。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日向翔阳,在认真的指导着来访的女孩子发球。排球部准备的活动并不难,只要发球击中瓶子便算过关,活动区域只有半个球场,就像是夏日祭里常玩的套圈一样简单。而排球部的部员们则负责指导零基础的客人们,让客人玩得开心就是他们的工作。

日向翔阳和月岛萤那儿排满了人,有一些女孩子带了礼物来,日向翔阳脚边摆满了小袋子,影山飞雄认真看了一下,有一些小袋子里还有信。

影山飞雄忽然觉得有点好奇。

那些信都会写什么?春高加油吗?还是一些夸奖他排球打得不错的话?

影山飞雄莫名烦躁了起来,他忍不住想到电视剧里的那些在文化祭送出的爱情告白信。他太过于在意远处的日向翔阳,以至于没发现自己眼前的签名,被他写成了日向翔阳四个字。

“那个……影山选手……”女生鼓起勇气提醒道,“你写成了日向选手的名字了……”

影山飞雄这才反应过来,那一瞬他变得手忙脚乱,先是给对方道歉,又想找新的签名板,却发现那是客人自己带来的。他着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时,女生笑着打趣道,日向选手很可爱嘛,也怪不得影山选手这么在意他呢。

大家都笑着附和道表示理解,还问他脸上的太阳是不是日向选手给他画的。

影山飞雄在人群中羞红了脸,他紧抿着嘴,只能快速地签名,好让他早点逃离这里。


等到影山飞雄的签名队伍人员逐渐减少时,山口忠为他争取了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他在体育馆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前,习惯性同时按下牛奶和酸奶的按钮,听天由命一样从里面拿出今天上天为他安排的饮料。

噢,今天是酸奶。

影山飞雄不敢走回去体育馆,他怕一进去又会被抓住不停地签名。

他靠在贩卖机隔壁倚着墙坐下,望着蔚蓝的天空发呆。脑海里想起今天日向翔阳忽然凑近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悸动。他抚摸着自己的心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自从升上三年级,两个人连班级都在一起了,除了在家的时间,几乎一整天他都和日向翔阳绑定在一块,月岛萤吐槽他们俩像极了连体婴。他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好的,这样午休时间也可以和日向翔阳一起练球了。值日也在一起,上课也在一起,吃饭也在一起,他们多了很多可以讨论战术和排球技巧的时间。

他也多了很多和日向翔阳相处的时间。

就在不久之前,日向翔阳突然开始留起了长发,他本来稚气的脸被遮住了一些,隐约散发出了一丝帅气,也就一丝丝吧,还引起了女生们的议论。但久而久之,影山飞雄听到班里的女生悄悄议论日向翔阳,心里却慢慢萌生出了一点不舒服。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自己的好胜心,但是逐渐发现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每次听到女孩子们讨论的时候,比起不服输的心情,更像无数酸涩的泡泡在他心中飘起后又碎开,那时候他就只想把日向翔阳藏起来,藏到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去。

可是他又拼命克制住自己,因为他更喜欢看日向翔阳在球场上跳起来的样子。

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

影山飞雄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签字笔的笔迹早已经干透,他也无法感知到太阳的轮廓。

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太阳。


3.

排队签名的队伍越来越长,为了缓解影山飞雄的签名压力,增加活动参与率,影山飞雄被山口忠拉到了游戏的区域,将活动规则修改成参与游戏的客人才可以找影山飞雄签名。他被安排在日向翔阳和月岛萤的中间,看起来一脸倦色。

“噗——影山看起来像是从英语考场上下来了一样。”日向翔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抬手把自己的头发压扁,模仿影山飞雄经典的画面:“日本人怎么会懂英语嘛!”

月岛萤也跟着打趣:“这看起来像是连续考了好几场却不及格一样呢。”

影山飞雄甚至都没有力气去瞪他们,他耷拉着脑袋想,让他签名还不如罚练一百个发球,签名写到最后他甚至都快认不出自己的名字了,手指都累得颤抖。

“你们两个不要再煽风点火啦!”山口忠拿着签字板为影山飞雄扇风,扇了一会儿从隔壁拿起一个排球递给他:“影山,你看,是排球哦!”

“主将这句话像哄小狗一样……”学弟A悄悄在隔壁吐槽道。

“像不像‘这里有骨头哦’……”学弟B在隔壁小声说道。


影山飞雄摸到球后仿佛如鱼得水,他在手上转了几圈球,将球抛向空中,助跑后迅速起跳,还未看清楚动作,球已经精准落到网对面压线。

围观的人们纷纷感叹鼓掌,甚至还有人呼声再来一球。

日向翔阳拿起球便往影山飞雄头上砸,嘴里还念叨没事耍什么帅。

“你故意的吧呆子!”影山飞雄被他砸得没头没脑,火气蹭蹭的上,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追逐战,体育馆一下变得更吵闹,引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们。

最后是山口忠把他们抓回来为客人继续服务,并下了通牒,再闹中午就没有休息时间了。两个人互相吹胡子瞪眼,最后还是为了中午休息而妥协了。


快到中午休息时,影山飞雄的队伍依旧没有变少的趋势,倒不如说因为他的发球导致更多人来排队索要签名了。但是比起一开始不停地签名,现在的情况让他觉得舒服得多,好歹他能摸到球了。

“那个,影山同学,可以写to签吗?”男生合掌祈求,“拜托你啦!我妹妹特别喜欢你!她让我一定要拿到to签!”

影山飞雄转头看向他,注意到他手上有一张橘色的创可贴,似乎和自己脸上的很相似。

他猛然抓住对方贴着创可贴的手,仔细一看发现和自己脸上的是一样的橘子图案。影山飞雄眨了眨眼,似乎有点难以置信竟然有这样的巧合。

男生注意到他的视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影山飞雄的肩膀,“我们一样的创可贴诶!是日向给你的吧!”

“……日向?”影山飞雄这才发现这是他们的同班同学,是隔壁棒球部的。日向翔阳跟他的关系很好,两个人是邻座,课间经常能看到他们聊天。

“是啊。”男生指了指自己的创可贴,“昨天班里准备文化祭的时候,我搬东西不小心刮到手了,正好日向回来看到了,就给了我一个创可贴。”

对方还在调侃创可贴很符合日向翔阳给人的印象,而影山飞雄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那些酸涩的泡泡又在心中冉冉升起,他以为日向翔阳只给了自己,这是他独有的。他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忽然想起脸上的小太阳,仔细一看对方的创可贴上并没有,本来心里藏不住的失落情绪又变得昂扬了起来。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太阳。

他很快就给对方写好了to签,中间还一度因为询问对方名字而产生了一丝尴尬的气氛,但好在对方是一个爽朗的人,很快就原谅了他的无礼。

影山飞雄回过头看着在隔壁指导女生的日向翔阳,又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这次觉得心里塞满了很多无法言喻的感觉,他试着在自己的人生经历里找出可以形容这种感觉的词汇,最后在摸到排球的时候,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他喜欢日向翔阳。


#.

“那个,日向同学。”女生悄声细语地问道,“我听说影山同学脸上的小太阳是你画的,能不能也给我的创可贴画一个?”

“可以哦!”日向翔阳拔开笔帽,正准备往上画,后脑勺却突然被球砸中。他回过头想看是谁做的恶作剧,始作俑者竟然是影山飞雄。

“影山你这家伙!故意的吧!”日向翔阳揉了揉后脑勺。

“手滑了。”影山飞雄嘴上说得云淡风轻,脸色却不像平时一样,日向翔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是心里不服输,他离得远了嚷嚷,骂影山技术烂。

正当日向翔阳又准备给女生的创可贴画小太阳时,影山飞雄的球又如期而至砸中他的脑袋。这次日向翔阳终于明白,刚才那球并不是意外,他就是故意的。

日向翔阳回过头看着影山飞雄,对方也一言不发地回望着他,排队的客人像是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球场的氛围从热闹逐渐变得有些尴尬。山口忠察觉到了球场那边奇怪的气氛,但围观人群实在太多,他怎么也没办法快速走到两个人身边。月岛萤发现了两个人的不对劲,赶在人们议论之前,他提出两个人都累了,需要中午休息,打发了还在排队等候的人们。

影山飞雄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球,将它放回原位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体育馆。日向翔阳不懂影山飞雄这突如其来的架势,他回头向还在等候他画小太阳的女生道歉过后,便跟随着影山飞雄的步伐离开了体育馆。

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日向翔阳拼命压抑自己想问话的欲望。文化祭来访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一路上有无数的人跟他们打招呼,有大人也有小孩,甚至有电视台拍摄。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和影山飞雄争执,以前他们俩在体育馆争吵的时候,把谷地仁花吓得不轻,那之后田中前辈就教导过他们,要在没人的地方争执。

要在文化祭的乌野找一片清净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了,在偌大的校园里兜兜转转,最终他们发现也就只有教学楼天台是空着的。

日向翔阳将天台的门轻轻关上,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牛奶,将其中一瓶抛向影山飞雄。他戳开牛奶盒,吸了一口后无奈地问道:“你怎么了。”

影山飞雄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低着头安静地喝牛奶。眼神飘忽不定地,时而看看他,时而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日向翔阳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他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是在不久之前,女生们围着他夸奖长发很帅气的时候,影山飞雄曾经出现过这种情绪。

这是什么情绪?日向翔阳从自己的十七年人生经历里找不到形容词。在这两年里,他以为自己早就摸清楚了对方的所有情绪,在此刻看来,好像并不是如此。

“你果然是笨蛋吧。”日向翔阳忽然感叹道。

“笨!笨蛋?”影山飞雄忽然生气,“我才不想被你这么说!”

“你啊。”日向翔阳揉了揉头发,“你什么都不说,我是不会懂的啊。”

影山飞雄捏紧了他手上的牛奶盒,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就当日向翔阳以为他又打算沉默不语时,影山飞雄突然开口。

“那个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吗?”

“嗯?”

“小太阳。”影山飞雄顿了顿,“你也会给别人画吗?”

日向翔阳愣在原地,他被球砸中的时候猜想了很多种自己惹到了对方的情况,可能是自己不经意间说的话语,可能是自己不经意间做的事,但是他实在没想到,影山飞雄在意的竟然是他随手画上的涂鸦。

影山飞雄低头不再看着他,自顾自地下了结论:“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日向翔阳惊讶于他的武断。他看着眼前影山飞雄落寞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IH失利输给青城的时候。

因失落和自责给自己道歉的十五岁的影山飞雄。

什么都想自己一个人完成的十五岁的影山飞雄。

那天是教练第一次请客吃饭,因为比赛失利,大家一起吃饭落泪的场景特别印象深刻。日向翔阳至今都记得那天自己透过朦胧的泪水所看到的,是坐在旁边的影山飞雄一边吃一边泪流满面的样子。

那也是日向翔阳第一次看到,影山飞雄因为那些消极的情绪交织,在极度的不甘心和极度的悔恨失落中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尽管距离那一次比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多细节他早已记不清。但不管过去了多久,那段记忆都对他来说刻骨铭心,每当想起都会冲击着他的内心,鞭策着他向前走。日向翔阳说不出个为什么,可能就是不想再透过朦胧的泪水去看,那个同样因为悔恨而泪流满面的影山飞雄。

日向翔阳心里一阵酸涩,明明和那段记忆里完全不一样,却无法对眼前同样落寞的影山飞雄不管。他叹气道:“你不想我给别人画小太阳是为什么?”

影山飞雄撇开脸不看他,撅着嘴嘀咕:“就是不想。”

“你果然是个自我中心的国王啊。”日向翔阳皱起脸抱怨,不出所料影山飞雄像炸毛的猫一般冲他叫唤。等对方情绪稍微安稳下来后,他才慢慢说:“我没有给她画啦。”

日向翔阳能感觉到影山飞雄在听完这句话后整个人放松了,那些落寞的情绪也随之消散。他那双澄澈的眼睛看着日向翔阳,用真挚的语气问道:“不能只属于我吗?”

日向翔阳再次楞在原地,影山飞雄眼神里藏有太多他无法读懂的情愫,仿佛云趋鹜赴般要将他团团包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影山飞雄,只想找借口从这儿逃开。

“再,再不去买午饭的话,就要没有了!”日向翔阳手足无措地比划着,他拉着影山飞雄的手匆匆下楼。好在,影山飞雄没有再追问,他心里默默地喘了口气,却感觉到影山飞雄握紧了他的手。

好热。日向翔阳抹了抹汗,是时候该剪头发了。


4.

“前辈!”日向翔阳发现了菅原孝支一行人,围在章鱼小丸子摊位旁边,似乎在买东西。听到日向翔阳的声音后,前辈们朝他们挥了挥手。每次与前辈们这样相见时,日向翔阳才会感叹时间真的转眼间就会消失,站在自己身边的影山飞雄,竟然已经陪伴自己走过了两年多。

时过境迁,西谷夕毕业后就开始了环游世界,而东峰旭和泽村大地因为有课所以没能来。田中龙之介见到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也像以往一样激动,冲上去便把他们抱住,揉了他们的头毛一圈又一圈,比划着感叹他们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前辈们买了很多慰问品,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主动帮忙分担了一些,田中龙之介拉着影山飞雄走得稍微前面一些,不出意外他一直打趣影山飞雄的创可贴,还让影山飞雄去国青队之前不要忘了给自己签名。

日向翔阳与菅原孝支还有缘下力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两个人调侃日向翔阳的头发长了以后很狂野,问他是不是想模仿东峰旭,日向翔阳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自己最近太懒了。

“但是影山却剪得很短,我看到的时候都吓到了。”缘下力说道。

“啊,上次我们聚会的时候你没来对吧,他之前更短,好像是姐姐帮他剪的,说刘海很碍事!什么的。”菅原孝支比划着上次影山飞雄刘海的长度。三个人慢悠悠地走着聊天,让日向翔阳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一年级夏天,他和影山飞雄吵架打闹,被泽村大地训话,去东京集训,打赢地区赛,去东京打第一次春高全国大赛。

这些事情好像都就在昨天。

日向翔阳看着走在前面的影山飞雄,忽然想起刚才两个人握着手的热度,那双澄澈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藏着未知情愫的眼神。

——不能只属于我吗?

日向翔阳的心里传来一阵悸动,他摇了摇头,拼命想甩开脑海里影山飞雄的脸。邪念!这些都是邪念!

“怎么了?”他的动作实在太大,引起了隔壁菅原孝支和缘下力的注意。两个人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日向翔阳又摇了摇头,最后他还是在两个人探究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菅原前辈。”日向翔阳挠了挠鼻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问题!”

菅原孝支他们看他手舞足蹈地比划,都纷纷笑起来,让他冷静点慢慢说。

日向翔阳吸了吸鼻子,踌躇不决地开口:“啊,假如我有一块面包,我每天都会把那块面包送给你,但是有一天缘下前辈跟我说他也想要这块面包,所以我就把面包给了缘下前辈,菅原前辈你会生气吗?”

“诶?为什么会生气?”菅原孝支疑惑地歪着头,“如果反过来的话,缘下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我是不会生气的……不过——”缘下力摸了摸下巴,“但是假设是男女之间的话,我好像可以理解。”

“啊!这么一说确实呢。”菅原孝支点了点头。

“诶?”日向翔阳歪着头一脸疑惑。

“用你刚才的例子来说,即使这只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包,但是因为是你给我的,所以它成为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菅原孝支想了想,“我在意的其实不是那个面包,是你。”

“是我?”日向翔阳想起影山飞雄今早面红耳赤地闭上了双眼,等待自己给他画小太阳的样子。他又喃喃自语地念了一遍:“是我……”

菅原孝支笑着拍了拍日向翔阳的后背,感叹道:“可能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难懂了!不过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懂这种心情的。”

“啊!好的!”日向翔阳紧抿着下唇,他看向前方被田中龙之介揉得头发乱糟糟的影山飞雄,不管田中龙之介的动作有多亲密,影山飞雄始终都没有面红耳赤,也没有露出在天台的那种眼神。

现在是普通的影山。日向翔阳想。

影山飞雄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一脸疑惑地放满了脚步等着他走过来。

“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的?”日向翔阳比划了一下,“我总觉得,昨天的你好像没有这么高才对啊。”

“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影山飞雄抱胸睥睨着他,“我一直都很高。”

“是吗?”日向翔阳揉了揉头发,“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认真看过你。”

影山飞雄听完后楞住了,日向翔阳走了一小段路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看才发现他面红耳赤呆滞在原地。

“影山?喂,影山——”日向翔阳引起了前辈们的注意,大家都纷纷转头看向他们,日向翔阳小跑到影山飞雄面前,“影山?你怎么了,脸好红,生病了吗?”

影山飞雄紧抿着下唇,他伸手的瞬间日向翔阳以为他又要握自己的头,身体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手。影山飞雄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日向翔阳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自己做错事的错觉,吓得松开了手。

影山飞雄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继续实施暴力行为,仅仅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日向翔阳觉得自从天台谈话以后,自己好像很难鼓起勇气和影山飞雄对视,他闪躲着眼神不敢看对方,嗫嚅着说道:“影山……该走了……”

“噢。”影山飞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双手插着口袋径直往前走了。

这回轮到日向翔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脸,他摸了摸刚才影山飞雄抚摸过的地方,意外地心里有点轻飘飘的感觉。他甩了甩头,终于注意到似乎他的身上某些地方悄然无声地发生了变化,他心里难以抑制的悸动与如雷的心跳声,让他不断地回想起在天台上,影山飞雄说的那些话。

——不能只属于我吗?

那不是‘给他一块面包’这样的简单问题。日向翔阳忽然如梦惊醒,他捏紧了胸前的衣领,影山飞雄想要的,是在这之上的东西。


5.

等他们到体育馆时,中午休息已经快结束了。山口忠见到前辈们也很激动,带着后辈们一一给他们介绍。日向翔阳则负责分发前辈们买的慰问品,一边给他们介绍今天的活动。

“哦!这很简单嘛!我也要玩!”田中龙之介听后跃跃欲试,月岛萤正巧经过听到了,他噗嗤笑出声:“田中前辈,你的话可不能击中网下的一个瓶子呢,要击中好几个才算及格吧。”

影山飞雄很难得的点了点头,他将本来在网下的几个瓶子都拿到了网对面,像平时他们比赛的站位一样,在对面说道:“田中前辈你的水平得打中这六个才可以。”

日向翔阳心想,这两个人在给别人挖坑下套的时候意外地合拍。他回头看围在球场边观看的后辈们,试想一下如果是自己,出糗以后今天在床上估计就睡不着了。

山口忠笑着打圆场,“打中三个就很不错啦,毕竟田中前辈也不是专门发球的嘛。”

日向翔阳看到田中龙之介本来兴致高昂,听到要打中六个以后笑容开始变得僵硬,决定挑衅一下影山飞雄,他叉腰坏笑着说道:“影山你也不一定能打中六个吧。”

“哈?!”影山飞雄不出意料地炸了脾气,“我绝对可以打中六个!要赌吗?!”

日向翔阳的坏笑僵在嘴边,他没想到自己的挑衅最后会落到他和影山飞雄的赌约上。试想三年里,他和影山飞雄的赌约就没有赢过几次,几乎每次都栽了,然后开始一段心酸的日子。但是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可以说不行,至少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

“赌就赌!谁输了就给对方做一星期的跑腿!”日向翔阳决定先下手为强,不要让影山飞雄有提条件的机会。

影山飞雄单手握着排球,伸手指向日向翔阳,“我全打中了你得无条件实现我一个愿望。”

日向翔阳听到这句话吓得身体抖了抖,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可以先下手为强?这家伙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国王性格啊!他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不能被他看出来自己在心虚,不然他会更得寸进尺。日向翔阳咬牙切齿地说道:“来啊!谁怕谁!”

田中龙之介却一把抢过影山飞雄手里的球,表示自己才是主角,让他退下给前辈发挥。日向翔阳在隔壁暗自松了口气,他总感觉今天的影山飞雄不是普通版本,而是比赛里最常见的‘稳健影山’,打中六个瓶子估计对今天的影山飞雄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他心里却有一丝期待,日向翔阳抓住胸前的衣领,影山飞雄想让他无条件实现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他抬头看向只能站在远处观看的影山飞雄,一脸的不甘心,想要立刻上场四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日向翔阳的视线太过于明显,影山飞雄很快就察觉到他的视线,一脸严肃地在远处对他用口型下战书。

“你,等,着。” 日向翔阳认真地解读他的口型,身体吓得不由得抖了抖。

今天的影山飞雄比以往还要可怕,他总感觉如果这个赌约输了不止是一段心酸的日子,而是比这以上还要吓人的东西。他只能期待午休时间快点结束,让影山飞雄没有发球的机会。

为此日向翔阳双手合十,向上天请求,一定要让田中龙之介执着地多发几个球,让这段午休时间再过得快一些,不要让影山飞雄有发球的机会。

在一旁的山口忠发现日向翔阳止不住的颤抖,实在是觉得奇怪,“日向……?你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日向翔阳抬头,大声地喊着:“田中前辈!你一定可以打中六个瓶子的!千万不要放弃!”

也许是日向翔阳的祈祷太过于虔诚,又或者是他的加油打气实在是太深入人心,田中龙之介直到午休结束都没有放弃发球游戏,而在一旁的影山飞雄只能抱着球干着急。这时候日向翔阳注意到来访的客人都堆在门口等待,他一下心里乐开了花,那些客人的脸都看着亲切了。他赶紧催促山口忠,招待客人的时间到了。山口忠看到他这么积极的样子觉得更奇怪了,但是他没有多想,开始招呼大家收拾体育馆准备下午的活动。

影山飞雄一脸不甘心地放下了排球,他回头看向收拾最积极的日向翔阳,喊了一句:“喂日向,待会活动结束你别跑了!”

日向翔阳僵硬地别过头不敢看他,假装没听见,依旧认真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排球。影山飞雄发现他在装傻,想要走过去在他耳边再说一遍,但走到半路被山口忠截胡了,将他拉到在第一排,并且大声地喊:“想找影山选手签名的请来这里排队参加活动哦!”

日向翔阳回头看到影山飞雄僵硬的身影觉得好笑极了,收拾的速度也放慢了很多,防止山口忠将他安排在影山飞雄的隔壁。等他终于收拾好时,发现影山隔壁的位置根本没有人敢去,月岛萤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能站在国王大人隔壁的也只能是你了吧。

日向翔阳第一次在文化祭里那么想回家。

好在影山飞雄实在是忙不过来,他在教导一位女生发球,但是女生似乎是完全新手,别说发球了,她连抛球都会砸到自己。日向翔阳在隔壁看着,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客人,直到那位客人摇了摇他的手,问他:“影山选手有那么好看吗?”

日向翔阳当下觉得羞愧难当,他近乎夸张地摆手否认,中途还回头去看影山飞雄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插曲,看到对方还在认真的教导,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丝酸涩。

明明平时只要看一眼就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现在却一心一意地教导着别人。日向翔阳诧异自己居然开始有了嫉妒的情绪,他再次甩了甩脑袋,希望把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都甩出去,好让他专心致志地对待自己队伍的客人。

但事情似乎不会那么顺利,隔壁的女生终于发球成功击中瓶子,在影山飞雄给他签名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影山选手……”

日向翔阳一边指导客人,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今晚的后夜祭……你会去吗?”影山飞雄的对视似乎给了她勇气,她再次开口问道。

“后夜祭?”影山飞雄疑惑道,“那是什么?”

女生似乎惊讶于他不清楚后夜祭是什么,她在空中紧张地比划着,“就是……后夜祭典的舞会,男生和女生会一起跳舞……”

“就是告白舞会嘛!文化祭的传统啊!”田中龙之介笑着拍了拍影山飞雄的肩膀,“对不起啊,这个家伙心里只有排球,每年后夜祭他都躲在体育馆和日向打排球!所以他根本没去过哈哈哈!”

“毕竟是个排球笨蛋嘛。”休息的月岛萤在隔壁面无表情的吐槽,山口忠赶紧上前拉走他,赶在影山飞雄炸毛之前。

影山飞雄瞪了一眼月岛萤,低头看向女生问道:“告白舞会?”

日向翔阳终于忍不住回头,正好看到女生面红耳赤地点点头,而影山飞雄却面无波澜,他像决定今天的晚餐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去。”

“果然……是要练习排球吗……?”女生嗫嚅道。

田中龙之介一脸震惊地看向影山飞雄,先是代替他给女生道歉,然后拍了拍影山飞雄挺直的腰背,让他弯腰给女生道歉。影山飞雄顺势弯腰,再次给她道歉:“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这一句话恍若一声惊雷,他突如其来的宣言,让体育馆的人们都震惊地回头看向影山飞雄。日向翔阳一脸愕然,他捏住手中的排球,开始在脑海里搜罗影山飞雄可能会喜欢上谁的证据。

难道是那些夸我的女生们的其中一个?所以他才会那么烦躁,接连几天都找我茬。日向翔阳想了很久,影山飞雄周围的女性实在太少,他甚至没有听说过影山飞雄因为哪位异性烦恼,别说喜欢了,就是讨厌的都没有。明明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却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日向翔阳烦躁地揉搓着自己的脑袋,周围的人们开始议论到底是哪位女生,更有甚者开始怀疑影山飞雄是不是随口说出的拒绝借口。

而排球部的人却很清楚,影山飞雄绝对不是会找借口的人,他口中所说的喜欢的人,山口忠莫名其妙下意识就看向了一脸烦躁的日向翔阳。月岛萤注意到他的视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该出来打圆场了,不然今天的活动就在此刻结束了。”

山口忠反应过来,赶紧小跑过去,“影山所说的喜欢的人——其实是——”他从隔壁的球筐里拿出了一个排球,“Mikasa——”

菅原孝支也跳出来打圆场,“影山你真是,再怎么喜欢Mikasa,也不能说是喜欢的人啦!”他说完就把影山飞雄从队伍里拉走,一边走一边说:“作为前辈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体育馆的人议论的声音开始慢慢变小,如果是平时日向翔阳早就跳出来转移大家注意力,但是今天他意外地力不从心。他看着手里的Mikasa排球,知道影山飞雄所说的喜欢的人,绝对不是山口忠和菅原孝支口中所说的那样,影山飞雄再傻,也不会错把排球当做喜欢的人。但从自己的脑海里也找不到一个确切的对象,这让他变得异常的烦躁。

月岛萤拉了一把日向翔阳,将他手里的排球丢给在一旁发呆的后辈,笑着跟面前的客人说道:“很抱歉哦,我们排球部有些事需要商量一下,待会回来。”

“啊?等等,你别拉我,月岛!”日向翔阳被强行拖到体育馆后面,他甩开月岛萤的手,“你为什么要把我拉出来?”

“你知道你现在的脸有多可怕吗?”月岛萤抬手戳了戳他的眉心,“山口很重视今天的活动,你别搞砸了。”

日向翔阳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自己刚才一直皱着眉,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有点疼。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进行深呼吸,试图让情绪平静下来,但影山飞雄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就像无数酸涩的泡泡在他心中冉冉升起后又光速碎开,只剩下难以抑制的烦躁和无法忽视的痛苦。

越是抑制,就越是会胡思乱想,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未来影山飞雄会和某个女生在一起的画面,他们牵手,拥抱,说最亲密的话语,做最亲密的事。

做他和影山飞雄无法做的事。

日向翔阳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心里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所以为的未来是他和影山飞雄各自都在排球的世界里大放异彩,尽管以后他们可能会分开一段时间,最终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继续打排球,不管是哪一种意义上的在一起,他都对此深信不疑。可今天影山飞雄的宣言却恍如一道惊雷,将他从理想的高空中劈落,让他认识到自己不过是追逐着对方飞翔的其中一只飞鸟,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永远分开,迈向另一段人生。

他曾以为这是人之常情,青春期的少年都梦想过自己会遇上心爱的人,与对方经历难以磨灭的初恋,与心爱的人度过一生来画上圆满的句号。

尽管那还只是模糊的未来。

日向翔阳深深地吸了一口,试图将心中那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并呼出。

他竟然有那么一刻,幻想过那个人是影山飞雄。


6.

月岛萤在外面陪着日向翔阳吹风,他一反常态没有说任何嘲讽的话语,而是静静地靠在墙边,等日向翔阳自己缓过来。

日向翔阳明白这是月岛萤某种拐了弯的关心,他也不打算和月岛萤商量自己的心事,而是安静地自我消化。他觉得这件事向谁诉说都很奇怪,他对自己的队友产生了爱意,而这段爱意也许注定会无疾而终。日向翔阳忽然消极地想到,有些事和努力真的没有半分关系。

他往自己的脸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力度让他脸上留下了两个赤色手掌印。他向来不适合胡思乱想,再多想下去也没有任何益处。

“我整理好了。”日向翔阳回头坚定地说道。

月岛萤依旧是一脸无所谓,他歪着头斜睨着日向翔阳,“是哦。”说完了便自顾自地往体育馆里走。

日向翔阳跟随着他的脚步回到体育馆时,影山飞雄已经站在那儿了,月岛萤却一反常态站到了日向翔阳原本的队伍前,将自己的位置让给日向翔阳。

虽然说自己已经整理好了,但要面对影山飞雄,日向翔阳心里依旧没有底气。他在心里默默感激月岛萤的行为,并且忽视影山飞雄从远处传来的探究眼神。他专注地照顾着眼前的客人,再也没有一丝懈怠。

不要多想,不要在意。日向翔阳在心里为自己劝解。

快到下午四点时,已经没有什么来访的客人了,只剩下影山飞雄那队还有几个人,于是山口忠安排闲暇的部员开始整理体育馆。很多部员都很期待晚上的后夜祭,快整理好的时候,日向翔阳和山口忠商量:“剩下的我来收拾就可以,我不去后夜祭。”

“今年也不去吗?最后一年了。”山口忠震惊道。

“我也没有要告白的人啦,去舞会还不如留在这里练球。”日向翔阳挠了挠头,“你们去看看吧,剩下的我练完球以后会收拾好的。”

山口忠感觉日向翔阳没什么精神,他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什么人在注意到他们的对话,便问道:“日向……你和影山是不是吵架了?”

日向翔阳眨了眨眼,忽然觉得鼻子很酸,他强行打起精神来否认:“没有啊!我真的觉得练球比较适合我!”

山口忠踌躇着要不要再问的时候,月岛萤拉了他的衣袖,问他要不要去后夜祭看看。山口忠有点诧异月岛萤今天的行为,但是考虑到今天是他们高中最后一次文化祭了,也许月岛萤也会有那么一点在意。

“那就交给你了,但如果你想去逛后夜祭的话,随时给我们打个电话。”山口忠拍了拍日向翔阳的肩膀,让剩下的后辈想去后夜祭的收拾完手上的东西就可以去。他走之前忽然想起什么,走到影山隔壁问道:“你要去后夜祭吗?”

影山飞雄疑惑地看着他,“不去。”

山口忠回头看了看还在认真清洁的日向翔阳,突然就对影山飞雄说了一句:“那日向就拜托你了。”

说完以后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默认日向翔阳情绪不对就要找影山飞雄的呢?同理影山飞雄的情况也是。他想起今天影山飞雄口中所说的喜欢的人,摇了摇头,还是跟着月岛萤离开了这里。

或许有些事不应该由旁人来说道。


日向翔阳将拖把放回杂物间,准备自己练一下垫球,推着球篮出来时,发现影山飞雄在球网那边放瓶子。日向翔阳叹了口气,这个人居然到这个时候也不会忘记赌约,到底是怎样的愿望那么重要。

他将球篮推到球场附近,影山飞雄正好注意到了他,“你就在那边等着,我马上放好。”

“你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日向翔阳问道。

“待会你就会知道了。”影山飞雄一脸自信,他将袖子卷起来,小跑到日向翔阳隔壁,像无数次他们自主练习一样,从球篮里拿起一个排球准备进行跳发。

日向翔阳用力拉住了影山飞雄的衣摆,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异常地烦躁,他艰难地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问道:“你不去后夜祭吗?”

影山飞雄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拉住,他回头看着一脸烦躁的日向翔阳,不明白对方忽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了。他试图去安抚日向翔阳,但是还没碰到对方的时候手就被打落,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空气忽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抱歉。”日向翔阳深呼吸,别过头不再看他,“你发吧。”

影山飞雄抱着球看了很久,最后还是转身继续进行跳发,在击中三个以后,他莫名地开始紧张了起来,在失误了两个球以后,他将球放下,拿过毛巾擦干手汗。而在一旁看着的日向翔阳早就坐在了地板上,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没有再回避,而是笔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到了此时此刻,日向翔阳却有一种大无畏的感觉,不管影山飞雄接下来要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他都不会被吓到。不管是他喜欢上了谁,又或者是要自己为他做什么。

影山飞雄与他对视了一会,将手上的毛巾放下,又拿起球继续跳发。但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要难为他,还是他心态出现了变化,日向翔阳注意到他从“稳健影山”的状态变成了“消极影山”。他发球屡屡不顺,好不容易将击中两个瓶子后,最后一个却不管怎么样都打不中了。

球篮里的球越来越少,直到他将最后一球打出去,也没有击中最后的瓶子。那个瓶子像一座不动山,就算球从它隔壁快速飞过,也依旧无动于衷。

日向翔阳忽然笑了出声,影山飞雄气喘吁吁地回过头瞪着他,似乎在用眼神抱怨他的存在影响了自己的发挥。

他忽然很想知道,能让影山飞雄紧张到屡次发球失误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日向翔阳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排球,站起来朝着影山飞雄打了过去。影山飞雄接住这个球,一脸期待又疑惑的神情看着他。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日向翔阳伸了个懒腰,“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愿望让你那么努力。”

影山飞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创可贴,抱着排球转身面向球网。他深呼吸了一口,像每次比赛轮到他发球时一样,转了几圈球,随后将球高高抛起,助跑一段距离后迅速起跳,球终于准确地击中对面的空瓶。

击中的瞬间,日向翔阳想起无数次比赛中影山飞雄的发球无接触得分,他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无时无刻都用尽全力的影山飞雄,突然就想开了。

他喜欢这个人。

可他更喜欢这个人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管是不是和自己在一起。


影山飞雄击中空瓶后迅速赶到日向翔阳的身边,将身体站得笔直,眼神也坚定不移地看着他。

“日向。”他缓缓地呼吸了一口,“我们交往吧。”

日向翔阳难以置信地看着影山飞雄,张着嘴一脸惊愕的表情,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因为过于震惊什么都说不出。

交往?……是我理解的那个交往吗?为什么忽然之间和我说交往?他不是有喜欢的人吗?日向翔阳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有十几个小人在他脑子里练习跳发一样。

影山飞雄倒是很难得有耐心地等着,日向翔阳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问他:“交往是?……”

“就是我要独占你的意思。”影山飞雄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像防止他逃跑一样,“我赢了,你别赖账。”

“不是……赢了也不能……”日向翔阳别过头不敢看他,“你让我消化一下……独占我?……那又是什么?”

“我一想到那些人会给你告白,然后你可能会答应其中的一个人,心情就会变得很烦躁。”影山飞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我不想你属于任何人,所以我想独占你。”

影山飞雄的话语让日向翔阳面红耳赤, 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看向影山飞雄一会儿看向地板,最终他开口说道:“你在天台说的那个……不能只属于我吗……是指什么?”

“…………是你。”影山飞雄看到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才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很不得了的话。但眼前日向翔阳的样子是他从未看过的表情,而让日向翔阳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人正是自己,上午那些酸涩的泡泡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飘飘的满足感。为此他的动作也大胆了起来,伸手去摸日向翔阳的头,从头部慢慢延伸至耳朵,轻柔地捏了捏耳垂。

日向翔阳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全身上下也热的要命,但身体却像被禁锢在原地,迈不开半步。影山飞雄逐渐低头靠近日向翔阳的脸,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日向翔阳,自己忽然也感到了害羞,他撇开眼睛不再看向对方,小心翼翼地嘀咕道:“…………我想亲你。”

不说还好,一说日向翔阳觉得自己大脑真的要运转不动了,两个人的心跳声都吵得惊人,谁也不敢看谁。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最终日向翔阳配合地闭上了双眼,他想自己真的不适合胡思乱想,那些弯弯绕绕的问题,跟着直觉走可能才是最好的办法。他将主导权交给了影山飞雄,紧闭着双眼等待着对方的气息靠近的瞬间,又悄悄地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紧闭着双眼与他同样因为紧张和害羞而面红耳赤的影山飞雄,忽然心情就轻松了起来,之前所有的痛苦和烦恼都随之烟消云散。

影山飞雄轻轻地亲吻了日向翔阳的嘴唇,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前的是日向翔阳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这也太厉害了,他们居然是两情相悦。日向翔阳想。

“影山。”日向翔阳将额头贴近影山飞雄的额头,笑着说道:“我喜欢你。”

“……噢。”影山飞雄闪躲着眼神不敢看他,嗫嚅着说道:“我比你更喜欢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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